第 1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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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 章
有一天我跑到學校附近的公園裏發呆的時候，遇到了一個男人。
明明公園裏到處都是空著的長凳，他偏偏坐在了我旁邊。
沒有說一張長凳坐了一個人別人就不能坐了，但是按照社交規矩，大家不是默認有空餘的時候一人一張長凳嗎？
如果只是因為夜晚公園沒有人，想要靠近一點，坐在旁邊的長凳上也沒關系，但是坐在我旁邊，我的警惕心一瞬間拉滿。
我扭過頭去認真打量這個人。
具體要怎麽說才好呢，我得事先聲明，我真的不是一個顏控，但是個俗人。
就是，人類終究是感官動物，人對外界的接觸就是視覺、觸覺、嗅覺、味覺、聽覺，一旦離開了這些接觸外界的感官，人就完全和世界脫離了關系，變成了薛定諤的那只貓。
我扯了那麽多只想說明一件事，他長得很好看。
就是那種在我審美點上長出來的男人。
如果是個醜男，猥瑣男，坐在我旁邊我說不定就要掏出手機來報警了，但是長得這麽好看，我覺得還可以拯救一下。
他註意到了我的視線，擡了擡他的眼鏡，聲音清冷到帶著禁欲感，我第一次知道“禁欲感”這三個字怎麽在聲音裏體現出來。他說：“晚上好。”
“晚上好。”
“這個時候就應該進行自我介紹了吧？”
我楞了楞，接著他的話說：“請。”
男人清了清喉嚨，他看起來有點不好意思。
我對這種莫名其妙好像掉進了相親陷阱裏的氣氛感覺到了奇妙，對，真的很奇妙。
“簡單來說，我是神明。”
“這樣啊。”
“是的，就是這樣。”
我腦子裏閃過的都是看過的紀錄片、犯罪調查、詐騙宣傳裏的安利。
人類社會真的千百年來“我，秦始皇，打錢”的爛梗沒有斷過，不是還有人把這種騙局寫成了世界名著嗎？有個誰進城被誤以為拿著尚方寶劍，所有做賊心虛的都竭盡全力奉承他，於是那個騙子順理成章騙了一堆錢之後離開，還不忘寫信回去嘲笑他們的諷刺作品。*
我小學時候看這個故事覺得很荒謬，傻透了，後面才發現這種傻透了的事情簡直像刻在人類的DNA裏面，隨著人類歷史源遠流長的在進行，而且現實遠比故事還要荒謬。
如果那個故事還有續集的話，大概是那個真正拿尚方寶劍的人進城來，越發心虛的人更加用力地奉承他，奉上更多的錢財送走他，繼續維持那種“你好我好大家好”的氛圍。
至於騙子？
那會是這個城市道德敗壞的源頭，罪大惡極的首犯。
解決不了事情，就把發現事情的人解決掉。
雖然說藝術源於生活、高於生活，但有時候藝術都沒有現實離譜，比如都什麽年代了，居然會有人在我面前自稱神明。
“首先聲明，我沒有錢。”
我作為一個在讀博士，真真切切過著博士不如狗的生活。一般來說博士幫老師幹活也會有一點錢，參加比賽之類的也會有一點錢，再加上一點國家補貼，不過幫老師幹活有沒有錢那得看老師人品，我覺得如何判斷一個教師的人品，當他的學生就知道了。
在讀博之前我對教師的職業充滿了尊敬，在讀博之後發現，這個比爛的世界裏真的沒有最爛只有更爛。
提煉總結就是，我沒有錢。
生活窘迫到出去請學弟吃飯都要精打細算，根本沒有多餘的一毛錢給臭男人騙走。
如果騙男人的話，我說不定能騙到一點錢，但我還有一點點自尊，保留著最後的“不要成為自己最討厭的人”的底線。
那個好看的男人望著我，眼裏透露出明顯的驚愕，然後他扭過頭去，我不意外地聽見了笑聲。
我不覺得哪裏好笑的。
“我沒打算騙你的錢。”
啊，被他識穿了。
不過在我的博導手底下呆了這麽多年之後，別的沒有增長，倒是臉皮有了長足的進步，於是我厚著臉皮表示他會錯意了。
“我的意思是，窮人不配有神明。”
“有這種事？”
“因為窮人的信仰都是很淺薄的，我不知道在其他國家怎麽樣，反正在我們這裏，都是實用主義信仰。”我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，“今年幹旱了拜龍神，如果龍神沒有回應，一直沒有下雨的話，那麽就會開始掃除封建迷信活動，把龍神廟都拆掉，將空出來的地方挖池塘蓄水。”
“那如果還是幹旱呢？”
我確定了，這個家夥絕對不會是什麽神明。
怎麽會有神明饒有興致的聽這種東西？
根據我對宗教的淺薄理解，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的人都會立刻被打。
“那可能再建一座龍神廟祈禱，但是沒有下雨的話，又會不斷重覆相同的事，直到下雨為止吧。”
這位自稱神明的男人點點頭，“原來是這樣。”
我開始不把他當成騙子了，這家夥說不定就是個精神病而已。很久以前我曾經看過一個外國新聞，說一名女子自稱懷了耶穌，因為她沒有x行為的情況下懷孕了。警方介入調查，結果發現她曾經被迷j，還根據線索找到了犯罪者。
一言難盡，處處都是槽點的新聞。
就像我面前的這個人。
“總之就是這樣，今天我先回去了。”我站了起來，再看他一樣。
長得真好看。
如果神明有那麽好看的話，說不定信徒還挺多的。
如果是騙子或者神經病的話……這麽好看的人都得當騙子/這麽好看的人都得了精神病，相比起來我也不是很糟糕啊。
“今天晚上謝謝你。”
他撐著下巴歪頭看我，“我做了什麽讓你值得感謝的嗎？”
“你的出現讓我下定了決心，本來一直猶豫不決才會跑過來這裏，但是我……”我深吸一口氣，“突然發現自己的處境也沒有想象的那麽糟糕，所以下定了決心。”
我還沒有淪落成騙子，也沒被生活逼成了精神病。
“這樣啊。”
“是的，就是這樣沒錯，非常感謝。”
男人笑了起來。
盡管我已經過了會相信會有王子從天而降拯救我的年齡，這一秒依舊感覺到了那種美夢成真的美好。
“你的未來一定會前途光明的。”
“不，沒有這種事。但是已經無所謂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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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天我跑到學校附近的公園裏發呆的時候，遇到了一個男人。
明明公園裏到處都是空著的長凳，他偏偏坐在了我旁邊。
沒有說一張長凳坐了一個人別人就不能坐了，但是按照社交規矩，大家不是默認有空餘的時候一人一張長凳嗎？
如果只是因為夜晚公園沒有人，想要靠近一點，坐在旁邊的長凳上也沒關系，但是坐在我旁邊，我的警惕心一瞬間拉滿。
我扭過頭去認真打量這個人。
具體要怎麽說才好呢，我得事先聲明，我真的不是一個顏控，但是個俗人。
就是，人類終究是感官動物，人對外界的接觸就是視覺、觸覺、嗅覺、味覺、聽覺，一旦離開了這些接觸外界的感官，人就完全和世界脫離了關系，變成了薛定諤的那只貓。
我扯了那麽多只想說明一件事，他長得很好看。
就是那種在我審美點上長出來的男人。
如果是個醜男，猥瑣男，坐在我旁邊我說不定就要掏出手機來報警了，但是長得這麽好看，我覺得還可以拯救一下。
他註意到了我的視線，擡了擡他的眼鏡，聲音清冷到帶著禁欲感，我第一次知道“禁欲感”這三個字怎麽在聲音裏體現出來。他說：“晚上好。”
“晚上好。”
“這個時候就應該進行自我介紹了吧？”
我楞了楞，接著他的話說：“請。”
男人清了清喉嚨，他看起來有點不好意思。
我對這種莫名其妙好像掉進了相親陷阱裏的氣氛感覺到了奇妙，對，真的很奇妙。
“簡單來說，我是神明。”
“這樣啊。”
“是的，就是這樣。”
我腦子裏閃過的都是看過的紀錄片、犯罪調查、詐騙宣傳裏的安利。
人類社會真的千百年來“我，秦始皇，打錢”的爛梗沒有斷過，不是還有人把這種騙局寫成了世界名著嗎？有個誰進城被誤以為拿著尚方寶劍，所有做賊心虛的都竭盡全力奉承他，於是那個騙子順理成章騙了一堆錢之後離開，還不忘寫信回去嘲笑他們的諷刺作品。*
我小學時候看這個故事覺得很荒謬，傻透了，後面才發現這種傻透了的事情簡直像刻在人類的DNA裏面，隨著人類歷史源遠流長的在進行，而且現實遠比故事還要荒謬。
如果那個故事還有續集的話，大概是那個真正拿尚方寶劍的人進城來，越發心虛的人更加用力地奉承他，奉上更多的錢財送走他，繼續維持那種“你好我好大家好”的氛圍。
至於騙子？
那會是這個城市道德敗壞的源頭，罪大惡極的首犯。
解決不了事情，就把發現事情的人解決掉。
雖然說藝術源於生活、高於生活，但有時候藝術都沒有現實離譜，比如都什麽年代了，居然會有人在我面前自稱神明。
“首先聲明，我沒有錢。”
我作為一個在讀博士，真真切切過著博士不如狗的生活。一般來說博士幫老師幹活也會有一點錢，參加比賽之類的也會有一點錢，再加上一點國家補貼，不過幫老師幹活有沒有錢那得看老師人品，我覺得如何判斷一個教師的人品，當他的學生就知道了。
在讀博之前我對教師的職業充滿了尊敬，在讀博之後發現，這個比爛的世界裏真的沒有最爛只有更爛。
提煉總結就是，我沒有錢。
生活窘迫到出去請學弟吃飯都要精打細算，根本沒有多餘的一毛錢給臭男人騙走。
如果騙男人的話，我說不定能騙到一點錢，但我還有一點點自尊，保留著最後的“不要成為自己最討厭的人”的底線。
那個好看的男人望著我，眼裏透露出明顯的驚愕，然後他扭過頭去，我不意外地聽見了笑聲。
我不覺得哪裏好笑的。
“我沒打算騙你的錢。”
啊，被他識穿了。
不過在我的博導手底下呆了這麽多年之後，別的沒有增長，倒是臉皮有了長足的進步，於是我厚著臉皮表示他會錯意了。
“我的意思是，窮人不配有神明。”
“有這種事？”
“因為窮人的信仰都是很淺薄的，我不知道在其他國家怎麽樣，反正在我們這裏，都是實用主義信仰。”我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，“今年幹旱了拜龍神，如果龍神沒有回應，一直沒有下雨的話，那麽就會開始掃除封建迷信活動，把龍神廟都拆掉，將空出來的地方挖池塘蓄水。”
“那如果還是幹旱呢？”
我確定了，這個家夥絕對不會是什麽神明。
怎麽會有神明饒有興致的聽這種東西？
根據我對宗教的淺薄理解，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的人都會立刻被打。
“那可能再建一座龍神廟祈禱，但是沒有下雨的話，又會不斷重覆相同的事，直到下雨為止吧。”
這位自稱神明的男人點點頭，“原來是這樣。”
我開始不把他當成騙子了，這家夥說不定就是個精神病而已。很久以前我曾經看過一個外國新聞，說一名女子自稱懷了耶穌，因為她沒有x行為的情況下懷孕了。警方介入調查，結果發現她曾經被迷j，還根據線索找到了犯罪者。
一言難盡，處處都是槽點的新聞。
就像我面前的這個人。
“總之就是這樣，今天我先回去了。”我站了起來，再看他一樣。
長得真好看。
如果神明有那麽好看的話，說不定信徒還挺多的。
如果是騙子或者神經病的話……這麽好看的人都得當騙子/這麽好看的人都得了精神病，相比起來我也不是很糟糕啊。
“今天晚上謝謝你。”
他撐著下巴歪頭看我，“我做了什麽讓你值得感謝的嗎？”
“你的出現讓我下定了決心，本來一直猶豫不決才會跑過來這裏，但是我……”我深吸一口氣，“突然發現自己的處境也沒有想象的那麽糟糕，所以下定了決心。”
我還沒有淪落成騙子，也沒被生活逼成了精神病。
“這樣啊。”
“是的，就是這樣沒錯，非常感謝。”
男人笑了起來。
盡管我已經過了會相信會有王子從天而降拯救我的年齡，這一秒依舊感覺到了那種美夢成真的美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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